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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牛就被拴在这里

无奈的是

奶牛就像在生气一样死活不肯抬脚走

好不容易抬一次

正正好踩在了牛二的脚上

疼得牛二嗽嗽直叫

引起了鬼子伤员的注意

逼得牛二只能再次跳井

死里逃生的牛二从地道爬到二孬家

背着二孬的猎枪

埋伏起来准备干掉鬼子

顺着猎枪的瞄准镜

他看到了两颗高高悬挂的人头

那是老祖和十三叔的头颅

这让他想起自己被要求收养奶牛时

十三叔按着他的脑袋说的一句话

借头为盟

绝不反悔

如今看来

这话就像是预言一样

早早揭示了牛二未来的处境

因为猎枪这玩意用着不顺手

牛二第二天选择了新的武器

弓箭

他慢慢逼近目标

准备来个偷袭

你是什么人

这鬼子是名军官

他没有直接杀死牛二

而是将这个任务

交到了一个名叫涩谷的新兵手上

涩谷是个学生

刚来中国三个月从没杀过人

留在大院是照看奶牛的

现在的他

骨子里还保留着作为人的一面

之前从一个房间里发现

他就曾忍不住斗着玩

结果遭到了军官的痛斥

现在军官要他动手

目的显而易见

就是培养他视生命如草芥的残忍暴虐

愤怒的军官决定亲自给涩谷打个样儿

用刺刀砍向牛二的头

没想到此时

牛二竟挣脱了束缚

发疯一样地发起反抗

来吧

支那人

我他妈的我弄死你

这场八路军与鬼子的对战

以八路军的胜利而结束

牛二在混乱中晕倒

八路军以为他已经丧命

走时给他披了件棉衣

这伙八路军是不是之前留下奶牛的八路军

影片没有交代

如果是

那可能见村子被屠

认为奶牛也被日军掠走了

如果不是

那之前的那个八路军小队

很可能遭遇了某场激烈的战斗

全员牺牲

因此才没有回来带走奶牛

醒来后的牛二

从老祖那里找了些药粉

给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九儿”

佝偻着受伤的身子

唤着“九儿”两个字一路找寻

期间还来到九儿尸体所在的地方

取下了九儿手臂上的镯子

捧一坏黄土为她安葬

之后

牛二继续寻找着“九儿”

直到山顶

也未能见到奶牛的身影

天寒地冻

他蜷缩成一团无尽悲凉

娘

上西南

宽宽的大道

足足的盘缠

娘娘

这是一首指路歌

在莫言的《红高梁》中也出现过

亲人离世后

家人会唱这首歌

送别他的灵魂去往西南方向的极乐世界

牛二此时唱出此歌

说明他以为“九儿”已经死了

所以才会如此绝望

可“九儿”真的死了吗

当然没有

它突然出现在牛二面前

把牛二给叫醒了

看它对牛二“撒娇”的样子

仿佛真的就是九儿的化身

牛二带着奶牛回到村子

整个人开心得不得了

哼起九儿戴上镯子时唱的小调

和奶牛“打情骂俏”

你是真不要你那个牛脸了

我要是你

我找个石头我一头撞死

怪好意思在这站着

所以说以后

好好地

我说什么听什么

好好给我下着奶

是不是啊

我好吃好喝得喂着你

对不对

好日子不知道好过

牛二突然听到婴儿的声音

他出门

发现了一对逃难的母子

于是便把手中的牛奶递给了女人

哪知道

女人接过牛奶正喂着婴儿

两个男人出现一把夺走

牛二顺着两人追过去

好家伙黑黑压压一片

全都是难民

据人群中的郎中介绍

他们是隔壁村的

因为整个村子被鬼子烧光

大家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

心善的牛二便把牛奶挤给难民们喝

然而此举却苦了奶牛

大量挤奶

导致它已经无奶可挤

身体也跟着生了病

到了这种情况

还有个光头惦记着再挤最后一桶

气得牛二破口大骂

让他们赶紧滚蛋

但光头非但不听

还扬言大不了把牛杀了吃肉

瞧这副大架子

连肉带汤

至少能吃它二十多天

你说什么

你娘了个脚

你还没个畜生有良心你

郎中跑过来当和事佬

一边劝乡亲们到下个村去讨吃的

一边说自己留下来帮忙治治奶牛的病

听上去还挺好心

但实际上包藏祸心

难民们有三人没走

光头和抢奶的那两人

郎中的目的是让牛二放松警惕

然后趁着他去拿药的工夫

偷摸把奶牛给杀了

起初牛二还没意识到

直到听到奶牛的叫声

遭到抢奶二人的阻拦

他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身单力薄

牛二不是两人的对手

眼瞅着郎中就要宰了奶牛

他只能将一块块石头往院子里丢

可这根本阻止不了对方想要宰牛的决心

用郎中的话来说

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牛二“不中也得中”

然而就在关键时刻

奶牛竟然挣脱束缚逃了出去

好

跟九儿一个脾气

夜里

牛二摸黑来到大院

郎中光头和抢奶二人组偷摸跟着他

为了防止对方闯入大院

牛二把之前鬼子留在门槛的手雷放置好

然后爬上了院里的塔楼寻找奶牛

你别说

奶牛还真在这里

你他娘上哪去了你

找你一晚上

这怎么了这是

这帮熊玩意儿

你是怎么上来的这是

飞上来的

没事没事

这帮坏东西一个别想上来

没错

抢奶二人组被大院外面的地雷炸死了

面对这种情况

光头急了

挥着大刀就要闯进大院给兄弟报仇

我杀了你啊

还有一个

牛二不想害人

哭着劝郎中赶紧离开

周围还有鬼子留下的其他地雷

搞不好地雷声还会把土匪引来

血淋淋的事实就在眼前

郎中不得不听劝

小心翼翼地往回退

可惜恶有恶报

他也一脚踩中了地雷

到了第二天一早

他的尸体已经被村里的狗叼着吃了

这只狗也算是马牧池仅剩的活口之一

在牛二最初找到奶牛

鬼子来到村子时

在牛二躲在大院对面房子观察时

它都有出现过

若不是它

牛二可能都不知道大院门槛那颗手雷

看这只狗吃起人肉

牛二心生感叹

这村是不能呆了

人不像人狗不像狗

跟我回山上吧

A回洞里去

咱再也不回来了

好不好九儿

就这样

牛二牵着奶牛准备离开

不知为何

奶牛望着一个狗洞停了下来

原来

那里面藏着一个鬼子

正是前面咱们聊过的涩谷

他是鬼子和八路军那场对战的幸存者

一直藏在狗洞里

可想而知

牛二看到涩谷时会有多愤怒

你不杀了

你不是能把人家全村全杀了吗

你说过得好好的

谁惹着你们了

之前提到

涩谷是个学生

没有杀过人

意识到牛二要杀自己

他连忙在地上写下“无杀人”三个汉字

希望牛二能放过他

可惜牛二不识字

连“人”和“八”都分不清

你这个字还真就写对了

八

八路

我就是八路

你碰我就死了定了

当牛二的大刀向涩谷头上砍去

涩谷掏出了一张自己的全家福

你别给我看这个

没用

就你有家人

就你家有老的有小的俺都没有

人家二婶

怀着个孩子肚子里

你愣给挑了你

十三叔

老祖

你给俺点劲儿

俺今天就替你们报这个仇了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

涩谷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此时

牛二发现涩谷会给奶牛按摩治病

于是就留他活了下来

牛二带着奶牛和涩谷一起上山

途中捡了一些装备

意外的是

此时他挖的那个洞里

竟然有一个受伤的国军

国军一看到涩谷

立马就嚷嚷着要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完全不听牛二解释

涩谷为了自保

见状也立马拾起了枪

最终

在两人的疯狂对轰中

牛二被枪火伤到了眼睛短暂失明

唯一能做的

只有极力护着奶牛

待牛二醒来

涩谷和国军双双毙命

好在奶牛没事

还做起了牛二的眼睛

但奶牛没有上山

而是把他又带回了村子

只可惜

村子已经被土匪霸占

他们将牛二丢进井里

还拉着一头黄牛

强行给奶牛配种

牛二没有死

他从另一个井口爬出

被一个曾经过他的东西到

你猜对了

就是地上露出一半的那颗哑弹

此时土匪正在和另外一队人马火并

没有多想

牛二拼尽全力将哑弹拔出

扛着哑弹就循着枪声而去

这个时候

哑弹承载了他所有的愤怒

他已万念俱灰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

大家就一起死

谁也别想活命

我弄死你们我

九儿

娘

看到这里

相信大家都产生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牛二会又喊九儿又喊娘

这个问题咱们稍后详细讲

先继续来看剧情

仿佛是听到了牛二的呼唤

奶牛冒着枪林弹雨找到了他

它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任凭枪火穿梭

始终静静地趴在牛二身边

那感觉像是一种坚定不移的守护

又有一种共同赴死的决绝

一如之前牛二拼命保护它一样

不久之后

牛二终于醒来

奶牛则在旁边一动不动

土匪的火并早已结束

寂静的空气中只有呼啸的风声

数九寒天

这样下去

奶牛很有可能会被冻死

你不能不起来

不能

起来

带着奶牛和哑弹

牛二再次回到山上

埋葬了国军和涩谷的尸体

并在山上播下了种子

那个曾经给九儿的镯子

也被他戴在了奶牛的鼻子上

你说咱这才叫男耕女织

咱这才叫人过的日子

转眼间

几年时间过去

抗日战争已经结束

牛二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一队军人

明明车上写着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但只会把“人”认作是“八”的他

则觉得是八路军来了

也算是歪打正着

按照契约

奶牛应该是要还给八路军的

牛二没有多想

看到“八路军”便跑了过去

由于多年与世隔绝

现在的牛二

连说都不会话了

那个牛

那个不拿去啊

这个

你的啊

这个

你以前啊

牛拿的时候写的

村里人全死了

俺一个人就在这山上养的

还有个这个

了解情况后

解放军决定把奶牛送给牛二

为了放心

牛二还让解放军在契约上按了个手印

当解放军准备离开

牛二突然又叫住了他

那个

俺跟那个牛啊

俺就

以后就在山上

俺高低不下来了

你

不好

给俺留个字什么的

啥

就是那个

那个

坟上的那个碑字

看着碑字

牛二露出喜悦

风吹乱了碑字的顺序

不识字的他将碑字重新排列

“牛二之墓”变成了“二牛之墓”

对着奶牛

牛二说了一句话

别害怕

什么都能过去

和《杀生》一样

这部《斗牛》也是管虎自编自导的作品

而且创作时间要更早一些

相比后来的《杀生》

管虎在本片中还比较收敛

尽管风格依然个人化

但并没有极端的癫狂和混乱

故事相对简单容易理解

哪怕同样采用了倒叙

插叙的非线性叙事

给人的感觉也顺畅丝滑了不少

对于当下与过去的时间切换

本片的剪辑非常清晰明确

不会构成任何的理解障碍

其中有一些转场还十分巧妙

是通过关联性台词来实现的

前面讲到

牛二感叹奶牛脾气像九儿

于是称奶牛九儿

还让奶牛管自己叫哥

叫哥

叫啊

牛二哥

牛二哥

给

这样的处理对观众来说是非常友好的

大家只需要跟着影片的节奏

就可以轻松地拼出整个故事的全貌

不过

容易看懂并不影响深度表达

接下来我就简单讲讲我对这部影片的理解

表面上看

影片的核心就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

战争的背景

如日军土匪难民等等

可以看做是增加完成承诺难度的元素

而生离死别残酷人性

则可以视为悲剧性和思辩性的延伸

实际上

承诺只是整部影片的一个线索

它想要带出的

依然是古老中国人骨子里的一些东西

想看这一面

我们需要分别分析一下影片中的几个角色

先说牛二

他是村里的落魄户

见识不高

害羞憨厚

胆小怕事

安分守己

他想要的不多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就是他人生的终极梦想

九儿

本来打算跟你生个一男半女的

好好过个日子

与此同时

他又有着很多优良的品质

首先他很重视承诺

接下了养奶牛的任务

哪怕中途有过犹豫挣扎

哪怕历经生死

但始终都没有放弃

第二他是重感情的

他对九儿念念不忘

把对九儿的感情寄托在了奶牛身上

为了救奶牛可以不顾生死

第三他是善良的明辨是非的

面对涩谷的全家福

他会于心不忍

看到郎中等人为了抢奶牛而被炸死

他会心痛不已

第四他还是坚韧不拔证充满生命力的

再苦再难的环境也能生存下去

被逼到极点也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这样的形象

很容易联想到我们的祖祖辈辈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

像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

任劳任怨

尽管他们的追求很朴素

外表也不光鲜

但他们的内里

是重感情的

是认死理的

是坚韧的顽强的

对照来看

性格泼辣的九儿

似乎并不是中国农村传统的那种女性

别的女人穿的都是灰扑扑的衣服

只有她一人的红色棉袄非常显眼

别的女人不会反对老祖和十三叔的决定

她却一言不合就上去争辩

别的女人对不能参与抓阐没有异议

而她则说

为啥不算女的

不是妇女解放了吗

妇女解放

但是到了最后

她的归宿仍然是某种意义上的牺牲品

为了保护奶牛

她被要求同牛二结婚

即便后来显示她和牛二两情相悦

可我们也必须强调

婚姻的自主权并没有落在她的手里

这仍是任由父权秩序所控制的人生

进一步来看

九儿的言行并不构成对父权的抵抗

她本身也并没有真正强烈的反抗意识

至于她那些带有反叛性质的话

最多不过是村子里热闹的小插曲

如果她没有遇害和牛二顺利结婚

那相夫教子应该就是她的最终归宿

九儿死后

奶牛成为了她的化身

情感关系上

她类似于牛二的妻子

给牛二提供了陪伴

物质层面上

她则更接近于牛二的娘

为牛二提供着生存的食物

俗话说

有奶就是娘

基于产奶的原因

不仅仅是牛二

各路人马在争夺奶牛时

也都把奶牛看做是娘

你娘喂你奶你杀不杀她

你杀不杀她我问你

咱的娘肯定就在里头

咱的娘肯肯定就在里头

那还用说

现在你明白牛二在找奶牛时

为啥又喊九儿又喊娘了吧

原因就在于

奶牛其实集妻子和母亲于一身

如此看来

奶牛的象征意义就非常明显了

那就是在传统社会中失声的女性

就像奶牛被土匪强制配种一样

女性长期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只是繁衍生育的工具

就像人们一桶一桶地接牛奶

直到挤到最后一滴

直到奶牛都病了一样

人们对女性也总是无度的索取

而女性呢

则始终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了孩子和丈夫

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可以生生不息

综上所述

牛二和奶牛

其实分别寓意着农耕文明下的男人和女人

影片结尾

“牛二之墓”变成“二牛之墓”

是非常巧妙的一笔

直接地暗示了牛二和奶牛的同属关系

他们都是牛

都代表着古老的中国人

讲到这里

是时候对本片的主题更深一层的延伸了

平时说到斗牛

大家一般会想到起源于西班牙古代宗教活动的表演

本片以《斗牛》命名

如果说“牛”指的是古老的中国人

那么“斗”要要作何解释

又是谁在 “斗”“牛”

个人认为

这个“斗”的主体

可以理解为上天历史或者说命运

几千年来

在我们这片土地上

经历过无数次的战火硝烟

发生过无数次的灾难动荡

但是我们却从来都没有中断和消失

我们中华文明也成为了世界上唯一延续至今的古文明

牛二曾有三次经历枪林弹雨

分别是八路军打鬼子

国军和涩谷对射

以及土匪火并

但牛二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就有这方面隐喻

这样看来

“斗牛”所要阐述的

其实是古老中国人的内在肌理

并且强调了一点

我们的民族性格决定了

不管面对怎样的风云变幻

不管遭遇怎样的苦难绝境

我们总能坚韧地撑过黑暗

继续生存下去

影片中结尾的两个处理

可以佐证这一点

一处是牛二的那句话

别害怕

什么都能过去

这话表面上是对奶牛说的

在镜头语言上来讲

则是对观众说的

我在听到这句话时

不自觉地联想到了《漫长的季节》最后

老年王响对青年时的自己喊的那句

“往前看别回头”

同时还会想起《芙蓉镇》中那句

“活下去

像牲口一样的活下去”

这几句话都指向了

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

我们这个民族所积淀下来的某种生存智慧

另外一处

是几陇绿油油青菜的镜头

整部影片

从头到尾的色调基本都是晦暗阴沉的

唯独在这里出现了例外

镜头里还有之前曾出现过的蟋蟀

枪林弹雨之下

这个微小的物种

依然能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这些都是一种生机勃勃的象征

让人感觉到温暖和希望的存在

最后

值得一提的是

把这部《斗牛》和《杀生》进行对照也很有意思

以民族性的视角来看

如果说《杀生》所呈现的是民族性里的负面部分

比如愚味迷信压抑服从

那么这部《斗牛》则诠释了民族性里那些应该被肯定的部分

比如坚韧执着重情重义

在影片上映时

面对媒体问及为何会拍摄这样一部片子

管虎也曾表示

他觉得古人的坚韧品质血性对友谊的执着

现代人已经非常缺失了

应该赞美拥有“动物性”的人

对于他提到的“动物性”

大家可以在弹幕和评论区里讨论一下

你又是怎么理解的

总的来说

这部《斗牛》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精彩佳作

它用黑色喜剧的外壳

包裹了非常深入的表达

在风格化与叙事中做到了很好的平衡

如果你只是想打发时间

它会令你发笑让你流泪

如果你喜欢琢磨

它在方方面面也有着不小的解读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