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我们天上见》电影解说文案
我们天上见 (2009)
简介 上世纪70年代末,时代的狂潮正渐渐退去热度。在南方某个古朴的小镇,小女孩蒋晓兰(朱一诺 饰)和姥爷(朱旭 饰)相依为命。晓兰的父母早年下放边疆,在学校她又因与“最大的阶级敌人”同姓而倍受欺负和排挤。破旧的小院是晓兰最为自由的天地,而家里的大衣柜则是她最后的避难之所。早年因战乱和疾病,姥爷几乎失去所有的亲人,因此这个调皮又善良的外孙女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时光缓缓流逝,细雨绵绵的小镇永远带着化不开的愁绪
,渴望成为体操冠军的晓兰(姚君 饰)一天天长大,而那个永远牵挂着她的姥爷却慢慢地老去…… 本片为著名影星蒋雯丽的导演处女作,也是人艺老演员朱旭的封镜之作。影片荣获2009第14届釜山电影节观众最喜爱影片奖。家庭《我们天上见》电影解说文案
生活就像一列火车
不管你是蒸汽机还是内燃机
脚下的路只有两个马车轮那么宽
因为和中国最大的反革命同姓
蒋小兰的人生之路
从一开始就比别人窄很多
在三岁的时候
她的父母被送到新疆的劳改营
从那时起
她只剩下姥爷一个亲人
姥爷告诉小兰
爸爸妈妈去支持新疆建设
他们正在把沙漠变成绿洲
小兰从未见过沙漠
她只知道那里的景色和她的家乡大不相同
这座淮河边的小镇常年下雨
即使是深冬的雪也会随着柔软的衣服融化
小兰讨厌下雨
雨中漫步的姥爷
还有他手里的油纸伞
是她童年最渴望见到的画面
随着她一天天长大
油纸伞到了她手里
姥爷的腿脚没有以前灵活了
小兰的姥爷在铁路工作
这位老人一生都在开火车
为人处世也如铁轨般规规矩矩
他教育小兰要做个好人
而做好人的关键是不说假话
他对小兰扯谎的容忍度极低
一旦发现便要戒尺伺候
“打你是让你记住”
“以后不许扯”
那段通体漆黑的木条
成了小兰童年最害怕的东西
只要听到“戒尺”两个字
她便会老老实实地去姥爷面前受罚
不过印象中似乎只用过一次尺
原因是小兰偷偷逃学还撒谎骗人
“我去上学了”
“扯谎”
“我到你们学校去过了”
几板子下去
她的哭喊声响彻左邻右舍
但手心的疼痛却远没有想象得那么强烈
“别打了啊”
“好吧我今天不打你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小姑娘依旧委屈至极
后来她抱着娃娃躲在衣柜里睡着了
梦中的她正在田野中自由奔跑
小兰喜欢自由但不喜欢学校
因为在学校她是“反革命的狗崽子“
是需要被打倒的“蒋家余孽"
这些词汇在亲友间口口相传
于是人们的恶意绵延至下一代
在单纯的孩童心中生根发芽
这种毫无缘由的恶意
让小兰在学校里极度孤僻
她唯一的朋友便是那把老旧的油纸伞
木制的伞柄被姥爷的手磨得光亮
小兰把它抓在手里
也就不再对戒尺的痛耿耿于怀了
她回想起了之前逃学的经历
“你不上课吗”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当时邻居家的小翠姐为了见男朋友
而偷偷带着她去了体操院
宽敞的训练室中活跃着数十个矫健的身影
他们让小兰想起了体操冠军蒋绍毅
蒋绍毅同样姓蒋
但她是全国人民的骄傲
小兰于是把她视为偶像
连带着也爱上了体操这项运动
单纯的爱好并不足以让她成为
蒋绍毅那样的体操冠军
但学一门技术却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70年代初
上山下乡运动仍在继续
有技术就能找到工作
也就不必离开城市了
后来某天
邻居家的小翠接到了上山下乡的征召
女孩眼圈泛红
却只能在人群中远远地望着男友
小翠的离开让姥爷有了危机感
毕竟没人知道上山下乡还能持续多久
几天后
姥爷通过小翠男友的介绍
把小兰送去了体操院
“这孩子不行”
“不适合练体操”
“没有爆发力”
“老师教教她吧”
“孩子学了一技之长不就不用去农村了”
“这是俺对象亲戚”
“照顾照顾”
看在熟人的面子上
教练同意带着她练练
美其名曰“业余运动员
业余与专业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小兰不能跟其他人一起训练
教练也很少教她真东西
姥爷从她眼中看到了那份熟悉的不甘
于是小兰很快收到了母亲的来信
信中母亲语气轻快地谈起近况
还鼓励她要克服困难努力训练
“听说小兰要当体操冠军蒋绍毅”
“爸爸妈妈真为你自豪”
尽管多年的分别已经让她忘却了母亲的容貌
但信中熟悉的语气依然令她深受鼓舞
这种语气与姥爷一脉相承
即使离家万里
也如火车般稳当
小兰的童年是在无尽的等待中度过的
既等待着父母的来信
也等待着他们的归期
在这方面
姥爷是最能理解小兰的人
只不过他的心理寄托不是信件
而是家中的那盆兰花
姥爷喜欢兰花
是小兰名字的由来
“唐大爷”
“这盆花还是生小兰那年买的吧”
“你花了很多钱”
“朱老总喜欢兰花”
“你多养点”
“俺们到时候给火车站上全摆上兰花”
“朱老总一高兴”
“小兰的爸妈不就能从新疆回来了吗”
小兰不理解二者之间的联系
她只知道把兰花长得越好
她与父母的重逢也就越早
从那天起
小兰每天晚上都会亲自打理兰花
她同兰花分享着同一杯麦乳精
也分享着青春期少女每一天的喜怒哀乐
如今的小兰长成了大姑娘
但她依然是“蒋家余孽”
以及如空气般透明的“业余选手“
穿着校服的她与体操运动员格格不入
“妈妈为什么她没有体操服”
“她是业余的”
于是姥爷给泳衣缝上了袖子
作为小兰的体操服
然而即使穿上了同样的服装
同学们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
认出了蒋小兰这个“反革命
“你那个袖子是裤腿改的吧”
“业余的就是业余的”
“装什么装”
她训练得越努力同学的排挤就越明显
一天当她走进教室时
一盆早早备好的冷水将她浇成了落汤鸡
黑板上则写满了幼稚的污言秽语
小兰一声不吭地擦光黑板
并写下
“蒋绍毅”
三个大字
因为心中委屈
回家后她跟姥爷大吵了一架
“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练体操”
“是你要当体操冠军的”
“我根本当不了冠军”
“人家都是正式的”
“就我是个业余的”
那天夜里
小兰梦到一列火车正缓缓驶向淮河对岸
她纵身一跃便来到火车上空
身后是她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梦醒后她带着油纸伞偷偷跑去了车站
结果不小心掉进运煤车中把自己滚成了煤球
事后
小兰再次收到了母亲的来信
“听说小兰都上房了”
“还扒煤车要到新疆来找我们”
“差点把自己丢了”
“坚守阵地”
“听姥爷的话”
“等着我们回来”
“奖励你两个哈密瓜”
母亲很快兑现了她的承诺
但姥爷却把哈密瓜切成小块分给了邻居
他特别留出一块让小兰送给体操院的教练
“叫他好好教你”
“你以后就是蒋绍毅第二”
但当小兰从教练女儿口中
听到那句熟悉的“业余”时
她把狼吞虎咽地哈密瓜给吃掉了
小兰的体操梦被啃成了歪歪扭扭的瓜皮
但姥爷的兰花梦依然美妙
他听说朱老总即将来铁路视察
于是兴冲冲地穿上制服、摆好兰花
然后跟小兰拍了一张合影
如果一切顺利
合影会被送到朱老总面前
小兰父母的归期或许就能早些到来
小兰满心期盼地继续等待
虽然没能等来父母
却见到了分别多年的小翠姐
小翠姐说上山下乡运动要结束了
等她下次回来
就会跟男朋友结婚
“他都帮我安排好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回去了吧”
然而当小兰再次见到小翠时
对方已经躺在殡仪馆中
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夺走了她的生命
也让她生前的期盼化成了泡影
这是小兰第一次参加葬礼
她充满恐惧的看着儿时的玩伴
被推进焚尸炉中
血肉被焚烧殆尽
最后只余一堆支离破碎的骨
后来她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同样狭小密室里
牙齿如谷粒般脱落
整个人随即坠入虚空
她颤抖着从床上爬起
远处的姥爷却仍在梦中
夜风穿过空荡的房屋
将窗帘刮得呼呼作响
老人呼吸平缓面容安详
有如神游太虚一般
姥爷告诉小兰他不怕死
因为他经历过比死更难受的事情
抗战时
他宁肯挨饿也不给日本人开火车
他的大部分亲人就在那时死去了
他说死去的亲人会在天上等他
等他照顾好小兰
就去天上跟亲人团聚
姥爷的豁达让小兰感到安心
但她依旧担心姥爷会突然不辞而别
后来某天她到处都找不到姥爷的影子
直到傍晚回家时
才发现姥爷正和几个老邻居
一脸肃穆地听着收音机
收音机中传来朱老总逝世的消息
老人听后面无表情地拿出二胡
拉了一曲《二泉映月》
姥爷养的兰花不久后就枯死了
再后来姥爷自己也瘫痪在床
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一部分魂魄似乎早就飞到了天上
剩下的那部分则固执地留在驱壳中
等待着女儿和女婿的消息
生病后他的衣食起居完全由小兰照顾
曾经严肃而慈祥的他
现在像个孩子一样整天抱着小兰的洋娃娃
有时还要小兰用戒尺威肋
才肯乖乖吃饭
为了逗姥爷开心
小兰在墙上画满了兰花
那些细细的叶子陪着老人熬过了整个冬天
待到第二年初夏时节
老人等来了一只洁白的信封
“父亲大人您好”
“十年了”
“终于能跟您通信了”
这封信是小兰的母亲写给姥爷的
她和小兰的父亲正在寻求平反
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
母亲在信中恭敬的称姥爷为父亲大人
字里行间没了小兰熟悉的乐观语气
反而满是骨肉分离的悲戚之情
这个人真的是母亲吗
带着疑惑
小兰找出了之前“收到”的信
两种笔迹略有对比
小兰恍然大悟
原来父母十年前就和我姥爷失去了联系
都是姥爷为了安慰小兰
而说的善意的谎言
十年了
女儿女婿命悬一线
小兰又是一个人
老人用他的沉着和耐心
给了小兰一片天地
现在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姥爷下葬的那天
山谷里的风雨交加
邻居带走了他
放在双轮手推车上 推上山
一层薄薄的蓝色塑料
将他与世隔绝
老人的遗体没有火化
而是按照旧习俗
安息在土里
但是对于小兰
两者有什么区别
她知道姥爷已经上天了
在未来的某一天
她将在那里再次见到她的姥爷